1.90年代初，父亲把家里的泥墙房推倒修了一幢红砖材料的砖混结构房，当时好像是欠了很多外债，主要是一些匠工师傅的工钱。还好木工是老表做的，砖工是表叔做的，工钱欠着就欠着吧！父亲为了还债出门去锯板了。母亲在家种粮食，还要赡养我的祖父。那段时间祖父已经老态龙钟了，出门走动的慢慢少去。母亲是走不开打工挣钱的。

2.大哥在县一中读书，我在一个乡镇的初中读书。我一般是半个月回一趟家，拿点粮食和梅干菜，为的是能够省下坐船的一元二角钱。大哥住校不到放假是不回家的。他的菜不是托人寄出来，就是父母亲到县城办事带过来。这期间我也给大哥拿过菜。我也是感叹那个年代的我们是怎样长高的？除了米饭就是梅干菜，哪有什么营养可谈，就是些碳水化合物罢了。

3.有一次，我给大哥送菜去。大哥破天荒地去印刷厂的食堂买了一份海带豆腐，他几乎没吃，把菜都留给了我，自己就着点菜汤拌饭就把饭吃了。下午回家没船了，晚上就挤在大哥的铺位上。他去上晚自习了，叫我躲在被窝里不准吭声，过一会老师会去查铺。那种一米宽的高低铁架床睡在那里真是折磨，两个人必须得侧着身睡。我记得大哥一个月的吃饭钱就是25元。有一次母亲拿不出25块钱来，那几天可是急杀她了。还好村里要招待乡干部，母亲就把家里下蛋的老母鸡给卖了。

4.我读书的初中在乡下，但是也要坐船，每趟次0.6元。每次回家母亲最多给我2元钱坐船用。其余买米的钱要自己去卖核桃肉换来。每次回家都是两桶梅干菜，两斤核桃肉（卖5元一斤）。我饭量大两个星期就要20斤米，不要粮票0.45元一斤，就要9块钱。我们本乡本土大家都有核桃肉的，卖不出去。我要带到学校附近的村子去叫卖。

十二三岁的年纪，又是从山坞里走出来，难免木讷。如果在短时间内卖不掉，就买不起米，接下去就要饿肚子。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促使我就壮起胆来，一家一家地走去问。嘴巴学得很甜，伯伯，叔叔，婶婶，爷爷，奶奶，一遍一遍地喊着，有哪个好心人给我买了，我肯定会鞠躬的。

5.起先几次都还是顺利的，要不了两个小时一般都能卖掉。可是总是去卖，就那么大点地方，人家都还没有吃完呢，怎么买？有一天，快天黑了，还是没有卖掉，我都急哭了。一位比我母亲大一些年纪的大妈问我，“后生，你是18都的？晚饭吃了没？”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，叫了一声“大妈妈!”原来，这位大妈也是18都嫁过来的。

6.就这样每个星期除了基本的吃饭开销，几乎是没有零用钱的。有一次学校要交2.5元资料费，我把回家买船票的钱都给交了。到了放假那天硬着头皮走到码头，开始想混到船上让国有的轮船给我载到码头。等船的那几十分钟，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，不知所措。船终于来了我却没有上去。真是丢不起那个脸，好像做贼似的。船一下就走了，我没有后悔。脱下解放鞋往书包里一放，就开始在马路上狂追轮船了（那鞋子太小了，跑起来生疼!）。我不知道船上的人发现我没有，反正我有一些歇斯底里了。

6.就这样每个星期除了基本的吃饭开销，几乎是没有零用钱的。有一次学校要交2.5元资料费，我把回家买船票的钱都给交了。到了放假那天硬着头皮走到码头，开始想混到船上让国有的轮船给我载到码头。等船的那几十分钟，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，不知所措。船终于来了我却没有上去。真是丢不起那个脸，好像做贼似的。船一下就走了，我没有后悔。脱下解放鞋往书包里一放，就开始在马路上狂追轮船了（那鞋子太小了，跑起来生疼!）。我不知道船上的人发现我没有，反正我有一些歇斯底里了。

7.人终归是跑不过轮船的。望着远去的船只和那一路水痕，我仰天嚎啕大哭。脚板被石子磕得流了血。其实我的乡镇就在湖对面，我再走一些路就能看见林场的小屋。脑海里突然之间想到了游泳过湖。但是得找一处两岸相隔最近之处。我就一直往前跑着，气喘吁吁，肚子饿得咕咕叫，可是为了能够回家，我拼了命地狂奔着。

8.终于，到了一处我自认为距离是最近的地方。湖边几条渔船靠在那里，渔民回家歇息去了。我从船上找来一块泡沫，一个脸盆（说句实心话，不到万不得已，我真是不会拿别人的）。脱下衣服连书包一起放在脸盆里，再把泡沫绑在背上。其实我是会游泳的，有了这点浮力，可以减少我的力气。下水之前我运动了一会，看看湖面并没有船只经过的迹象，我就壮起胆子朝湖里走下去。

9.我最怕游到一半，来了条挂机沙船，波浪滚滚的，十分危险。我把脸盆顶在头上，尽量不让它进水。蛙泳累了就仰泳，运气很好，没有起风，湖面平静。岸上看看是不远的，一到湖里才知道，跟心里的距离相差太远了。下水之后我没有了恐惧，好像视死如归。我忘记到底游了多少时间，反正上岸以后，林场的烟囱开始升烟做晚饭了。

10.我的嘴唇冻得漆乌，手指头、脚趾头都憋了进去，全身发抖。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怕的，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！